規則一、只有我聽得見你的聲音
「早安,修吾。我煮什麼你都能吃吧?」
明暗以鼻音隨意回應,才猛然驚覺躺的床被都非自己熟悉的。
慌亂地從床舖爬起,昨夜的記憶開始清晰,想起自己是在昼神家留宿。昨天他們都參加V聯盟選手的婚禮,現場的球員不少,結束之後幾個熟識的選手繼續聚會。平常在酒精上節制的明暗,在氣氛使然下不小心喝得過了。
沒辦法用這個樣子回大阪,就這樣跟著昼神回家。
『修吾剛睡醒的臉真醜、呼嗯,好可愛啊……』
啊,混蛋,又來了!
聽見昼神的評價,明暗整張臉皺起來。先不管為什麼這兩個形容詞會同時掛在他身上,明暗拖著步伐走往客廳詢問洗手間的位置。將自己關進去後,試圖讓耳根清淨。但昼神的聲音卻還沒停止,一句句地竄入明暗的耳中:『醉得很厲害啊。唔,早餐做清淡一點好了……』
明暗摀住臉,嘗試習慣它。從上個月昼神滿三十歲開始,明暗就持續能聽見對方心裡想的事情。不顧他的意願和情緒,那些聲音朝明暗而來。
第一次聽見昼神的聲音,是和阿德勒斯比完賽後兩隊選握手。
那次的結果最後是阿德勒斯獲得勝利,若要阻止對方獲得聯盟的賽季優勝,下一場和阿德勒斯的比賽絕對要狠狠贏回來才行。
『還是一樣可愛。』
「什麼?」明暗張望,試圖捕捉那響起的聲音。
『啊,修吾的屁股真翹。』聽到性騷擾式的話語,明暗一陣火氣湧上,卻在惡狠抬眼時對上那掛著微笑的臉。昼神的嘴緊閉著,但明暗仍清楚地聽見他的聲音道:『被修吾瞪了,嗯……我應該沒有露出奇怪的表情吧?』
明暗有些傻地張開嘴,腦中對剛才發生的事一片混亂。就在兩隊退場後,正替粉絲簽名的明暗才反應過來,方才聽見的是昼神的想法。從那次之後,他偶爾能聽見對方所想。隨著比賽而拉開的距離讓明暗好不容易平靜一陣子,今天卻又大肆地進攻他宿醉的耳蝸。
「修吾?你還好嗎?」
「我沒事。」按下沖水鈕,試圖掩蓋自己什麼也沒做的事實。
坐到已經備好餐點的桌前,經典的和式早餐散發出蒸騰的氣息。明暗說了聲「開動了」,極力忽略昼神心中不斷飄送而來的聲音,吃了口飯又夾起煎鮭魚。
「怎麼樣?味道還行嗎?」
明暗點頭,又看向盤裡的煎蛋卷,猶豫了會才夾一口放進嘴裡。噢,是甜的。他放心下來,打算再多品嘗一些,卻聽見昼神心裡想:『太好了,猜對了。修吾喜歡甜的煎蛋。』
這逼得明暗放緩了用筷的速度,望向正笑吟吟地吃著早餐的鬍子男。
這個奇怪的能力,除了讓他知道昼神很煩以外,明暗還知道,自己正被眼前這個男人喜歡著。
這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對了,昨天的事修吾還記得嗎?」
昼神心裡的聲響倏地安靜,但明暗彷彿能聽見心音的規律撞擊,還越來越大聲,昼神問出這句話時似乎格外緊張。
「啊?」
昼神抿唇一笑,看起來正觀察自己的反應。幸好那擾人的神奇魔法立刻讓明暗度過這個難關,『修吾是忘記了?還是不想講呢?唔,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嗎?畢竟三十歲還單身的話、』
明暗跟著複述了一遍:「呃、三十歲還單身的話?」
「啊,太好了。」以為明暗還記得,昼神緊繃的嘴角放鬆下來,那雙眼彎得好看對他道:「『三十歲還單身的話不如我們結婚吧』,修吾昨天是這麼說的。」
「等、你耍我玩也要有個限……度……」
明暗的抗議變得無力,只因為昼神手機裡傳出明暗本人的聲音,重複說了剛才那句話。不過這怎麼聽都更接近一個醉鬼的玩笑,昼神這時候提起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平和島和犬鳴也在場。」昼神舉了兩個在場的隊友背書,積極地問:「我倒是覺得這個提案很不錯。修吾你覺得呢?」
明暗吞了吞唾液,努力地在這個話題中掙扎,「當然是不可能啊!而且我、我又還沒三十!」
還有你這傢伙為什麼會理所當然接受兩個男人結婚這種事啊!
「搞不好這幾個月我就有對象了……」這話明暗自己說了都心虛。
「說得也是。」
昼神的表情就是明暗也能讀出明顯的失落,不過那抹陰沉很快又被熟悉的笑容掩蓋,「那修吾加油吧。還要再一碗飯嗎?」
明暗愣愣地把空碗放進昼神的手裡,沒多久飯與碗的重量重新壓上掌心,對方微溫的手指擦過他的指尖,坐回位置後靜靜地吃著被話題閒置的早餐。明暗痛斥因此萌生罪惡感的自己,保持著沉默。昼神的心此刻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響傳過來,持續到這次早餐結束。
「那我先告辭了,謝謝你的招待。」
「有機會再來玩吧。」
禮貌的主人與客人在玄關前分別,明暗往車站的方向前進。
聽著昼神似乎在思考是不是哪裡惹自己不高興,他忍不住扭曲了嘴角。搭上回大阪的電車,明暗仍不懂為何這難纏的魔法會找上自己。
或許、是神明的處罰,要昼神的聲音來折磨他一輩子。
只因為明暗修吾愛著昼神福郎,卻選擇途中放棄這件事。
規則二、距離太遠就什麼都聽不見
明暗知道自己聽得見昼神心裡想的事。
不過幾次觀察下來,發現也不是所有時候都能聽見。只要對方在某個距離範圍,明暗就能聽得清楚。剛剛還在耳邊喧鬧的聲音,現在已經安靜下來,剩下身旁宮侑和湯瑪士的吵鬧。
他猜,或許是因為黑色狐狼的專用巴士駛離了東京。
明暗鬆了口氣靠在巴士的座位上假寐。
不管怎麼說,這個社會對同性過於不友善,即便他現在知道昼神對自己也有意思,那又如何?那傢伙可是「昼神」啊!哪有那麼容易呢?
只要拉開距離,昼神的心思便沒辦法闖入他的世界。如果一輩子都會被魔法所困,那麼只要和昼神維持安全距離,問題也能算得上是解決了。
「啊!明暗隊長!宣傳部的人有事情找你!」
剛回大阪沒多久,明暗就收到宣傳邀請。在看了雜誌的訪談企劃後,他忍不住責罵自己的天真。只要還是排球選手的一日,便沒有機會遠離昼神福郎。
他前往東京和昼神一起接受訪問,換上贊助單位提供的西裝。對方言詞禮貌,但腦裡的聲音卻不斷誇著難得換上西裝的模樣,明暗花了點時間,才消除臉頰的熱意。
「明暗先生能自己繫領帶嗎?」在現場的工作人員在替他弄上配件時問。
「唔,我都習慣用方便型、所以……」
話剛說出口,換得女子的輕笑。明暗配合地彎下身,讓對方伸手替自己繫領帶和襯衫領。明暗屏住氣息,讓自己別呼吸,因為他知道只要一氣體替交換,鼻腔就會灌進化妝品和香水的氣味。
『喂!離修吾太近了!』
激烈的吼叫聲衝擊明暗的意識,他一時憋不住,忍不住呼吸了,那難受的氣味讓他被昼神心聲混亂成一片的腦袋更加慘不忍睹。終於完成後,昼神的聲音稍微安靜了些。工作人員歪了幾次頭審視明暗的模樣,卻露出不太滿意的樣子。
「我來吧。」
昼神接手這個工作,受身高差距困擾的工作人員明顯鬆了一口氣。明暗挺直身體,讓那雙手貼在自己的頸上,餘光勉強能看見對方的手指熟練地翻動著領面。將視線移動回眼前的男人,明暗清楚地看向那垂下的眼,昼神那有些長的睫毛和藏在下方的淡色眼眸,正專注在領帶上。
這傢伙,一直都好看得讓人生氣啊……
「修吾?」
「嗯?噢,多謝了。」
昼神轉頭請工作人員確認,明暗看對方掛著笑容和剛才的女性交談,忍不住在心中發出嗤笑。
兩個人先是拍好雜誌用的照片,才一起下樓接受訪問。
題目應該是由球隊先審核過的,不過這家雜誌並非專業的體育雜誌,主要是針對男性流行。而本次的特輯規劃與運動時尚有關。記者看了下手中的筆記,笑著問:「排球界的『妖怪世代』很有名呢!可以請兩位隊長談談隊上的『妖怪世代』嗎?」
妖怪世代。這個詞彙剛落入空氣中,明暗的耳畔立刻捲起風暴。
『啊啊啊、煩死了!每次都要提到這個!妖怪世代!妖怪世代!』
你才吵死了。明暗挪動身體,嘗試和昼神拉開距離。
『雖然我家那幾個小子很強、很笨還很可愛!但那又怎麼樣!球隊又不是只有他們!』
明暗見昼神笑容可掬卻沒有要答腔,決定自己先回答問題。
「哈哈!他們的表現欲完全適合你們雜誌的需求、」
給我趁這個時候冷靜你的腦袋,笨蛋。
明暗知道的。
昼神這傢伙討厭的東西很多。討厭昼神家、討厭妖怪世代、討厭他的小弟,還很挑食。不過那傢伙從以前就是這樣,擅長作一個演出者——從他們第一天在國青集訓認識開始。
那時候的自己,也是被對方討厭的。
而明暗卻選在了那個年紀,模糊地有點喜歡上那充滿厭惡眼神的昼神。
東之昼神,西之明暗――他們是這樣被稱呼的。
這個名號讓他們從高中就結下孽緣,在大阪聽聞「鷗台昼神」,同樣作為攔中的明暗自然不服輸,誇下海口他肯定比昼神還強。前往全國時,他在場邊第一次看見昼神的攔網。不得不承認,他被那樣的技術與黏著迷住了。他要比這傢伙更強,他想和昼神較量。
不過那次昼神與明暗並沒有一較高下的機會,在各自的賽程中落敗。
他們第一次面對面說話,是在國青集訓。
「昼神」的名號響亮,畢竟是前排球國手夫婦訓練出來的孩子。昼神和其他被徵召來的選手互動得不錯,不過看在明暗眼中始終隔著一層微妙的距離。
「球打得好是理所當然」、「他是昼神嘛」……這些話聽在明暗耳中顯得刺耳,血統或許讓他有優勢,但一個人的成功,耗費的時間與努力也絕對少不了。他校球員的評論,昼神似乎也聽見了,但那傢伙也只是笑,沒多說話,休息結束後再次上場持球。
昼神的人生,看起來就只有排球。
結訓的前一天,明暗忍不住過去和他搭話:「欸,昼神。剛剛那球,你是在不高興嗎?」
他們剛才打了一場交流賽,昼神很少有露出情緒的時候,卻在最後一分失誤後回頭看向隊友,明暗清楚感受到對方的眼神帶有殺意。在集合時,明暗盯著對方瞧,沒聽清前方教練的訓示,直到那傢伙又露出笑,就是那個慣用的假笑,明暗才把視線移開。
「謝謝你的關心,呃、明暗同學是嗎?我很好,只是一點失誤。」
「欸!那些傢伙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明暗同學。」昼神微笑,嘴裡說得話卻直接:「老實說,你這樣關心我,其實有點煩。」
明暗想自己的額角肯定迸出青筋,他忿忿地指向昼神的鼻尖。
「那我也老實說了!我超級討厭你這種傢伙!虛偽!笑什麼笑啊!你明明超不爽的不是嗎?對剛才那個失誤、」明暗皺起臉、嘗試模仿昼神的表情和語氣道:「『這麼簡單的失誤也會犯,這真的是全國的程度嗎?』心裡想什麼剛才都跑出來了啦!笨蛋!」
昼神沉默了會,「完全不像,零分。」
一口氣發洩完不爽的明暗覺得心裡舒暢多了,他咧開笑道:「不過,你很強!之前看到你的攔網,那個好帥啊!要怎麼做到?教我啊!現在球場還沒關!」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
昼神一貫的表情難得清楚地露出嫌惡,卻沒拒絕,跨出腳步和明暗一起去了排球場。
那次集訓結束後,他和昼神雖然交換了聯絡方式,不過直到高中畢業一次都沒聯繫過。
明暗卻荒唐地,一直想著昼神那雙長臂高舉的絕美弧度。
雜誌的採訪還在繼續,明暗聽著昼神以隊上「妖怪世代」入選「日本代表隊」給阿德勒斯帶來的影響作結,忍不住皺眉。這傢伙還是老樣子,這個記者應該看不出任何破綻吧?
『啊,糟糕,修吾皺眉了。是不是我的不耐煩跑出來了?』
明暗伸手摸向眉間,撫平後打斷記者還意圖對「妖怪世代」的追問,改談向聯盟即將開始的下半賽季。對於明暗適時地防守,昼神心中明顯鬆了一口氣,坐姿的防備心跟著下降。
「修吾!」
採訪一結束,明暗就起身要搭車離開。昼神在喊他的時候內心正不斷道謝,明暗以此猜出對方的下一步。他立刻拒絕,說自己還要搭上新幹線趕回大阪才行。
明暗伸出手,握住那厚實、在球場為人所懼的蜘蛛之手,笑道:「那麼,賽場上見。昼神隊長。」
該忘記了,擅自愛上昼神福郎是明暗修吾的錯誤。
規則三、在想我的事情才聽得到
明暗坐在球隊的休息室內調整自己的狀況。
今天是下半賽季第一次對上阿德勒斯,比分會影響到隊伍的氣勢。
他今天一次都沒聽見昼神的聲音,這有點不太對勁。除了距離以外,明暗還發現昼神心中想的事必須是與他有關的,否則他是聽不見的。所以這個魔法沒辦法讓他竊聽到阿德勒斯的任何攻略,這樣也好,堂堂正正一較高下。
今天那個聲音過分安靜,反而讓明暗有些不安。這或許是代表,自己不再被想起。
或者,昼神的愛已經淡去?
不論是哪一個答案,都很好。這是他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工作人員前來請黑色狐狼的球員出場,明暗拿起自己的簽名球,將球丟向遠方。兩隊站於網前握手,昼神一如往常微笑,明暗仍沒聽見一點聲響。比賽的哨音響起――
以阿德勒斯新隊員的強力發球開局,明暗穩住心中的焦躁,扛住了這球,宮侑將刁鑽的球順成舒適的高度,由木兔得下了黑色狐狼的第一分。明暗回頭看向站在網前的昼神,此刻他要丟開那些無用的想法,作為隊長帶領隊上的妖怪們佔領聯盟的賽季冠軍。
『哈哈!修吾看過來了!這場比賽就是要這樣才會興奮起來啊!』
這傢伙在想什麼啊!明暗瞪視回去,但沒察覺心聲外洩的昼神只是回以微笑。
『我會贏!全力和我較量吧!修吾!』
唔。怎麼可能會輸啊!贏的一定是我們隊伍!
明暗大笑,站往新的輪位,準備新一輪的進攻。
這場比賽打得酣暢淋漓,由黑色狐狼拿下勝利。明暗欣賞著昼神不甘心的表情,和他握手。明暗和自己的隊友回到更衣室,邊聽著他們交談,他才想起來,今天自己焦慮解除的理由。
是排球,是昼神的聲音。
這兩樣東西,一直是他不由自主讓心選擇昼神的理由。
他們在高中畢業前完全沒有聯繫,卻在某天晚上剛結束訓練的明暗接到一通無聲電話。對方不管明暗怎麼罵,就是不答話。這支號碼沒有看過,明暗遲疑了會:「是昼神嗎?」
許久,手機另一頭才回了一個單音,算是答覆明暗的問題。
明暗知道昼神現在在阿德勒斯,一畢業就成為先發球員,而自己還沒正式踏上球場。不過觀察和學習,明暗認為即使在場邊自己能大量吸收技術和經驗。他當然注意到,這個賽季的昼神表現不佳,原本被看好為最受期待新人的昼神沒有回應相符的成果――昼神的姓氏為他帶來太多負擔。
「喂,我就在這裡,你想掛的時後就掛斷吧。」
前一兩次昼神還是沉默,大概三分鐘左右掛斷電話。
要是其他人這麼做,明暗肯定把對方從頭到腳罵過一輪,但這是昼神。
這傢伙要好好把話都說清楚,不是件容易的事。
忘記是第幾回,明暗道:「加上這次,就是第十次了。」
明暗不明白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硬是塞進各種雜物的倉庫,一口氣全部湧出來。
「明暗、」
昼神討厭自己的姓氏,即便因為這個姓氏才有現在的自己,不過努力與成就都會一併歸因在這個姓氏;昼神討厭他的弟弟,因為自己不允許養的動物,到了幸郎身上卻可以,還有頭髮,他在高中時期也依舊是為了排球剃成光頭;他討厭一切,卻又要假裝喜歡一切……
「誰說的。」
明暗打斷他,「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你幹嘛要假裝自己很喜歡?」
「哪有那麼容易!白癡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很容易?先做了再說啦!」明暗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兩方一來一往,好不容易安靜下來,明暗才又問:「那排球呢?昼神你喜歡排球嗎?總不會連排球都討厭吧?」
對面安靜了好一陣,才道:「我喜歡排球。」
「嗯,我也喜歡排球。」
「……修吾,謝謝你。」
那之後他們的聯繫才開始頻繁起來。明暗在球場上獲得先發交手的機會,接著入選國家隊。他們幾次一起前往國際比賽,分配到同個寢室裡。同時是隊友和對手的關係,讓他和昼神的往來逐漸含混不清,至少對明暗來說是如此。
直到各自接下隊長的工作時,他們才微妙地保持了距離。
那時候他們二十七歲,隨著位置的穩固和高度,明暗決定選擇摘除對昼神福郎的想法和情感。他正視心底那長得碩大的果實,感覺有些遲了,不過他想應該還來得及。
即使他不怎麼聰明,也知道這不是靠熱血就可以面對的事。
昼神討厭「昼神」,明暗也討厭「昼神」,討厭那因為「昼神」而注意到福郎的自己。更討厭的是,現在「昼神」這個姓氏成為了他準備用來拒絕福郎那個荒謬提案的理由。
集合了隊伍,明暗揹起自己的行李――往下一場比賽前進。
規則外、聽說三十歲童貞會變成魔法師
賽季結束後,明暗和昼神接觸的機會趨近於零。
休賽期間的交流賽,今年是選擇同樣在大阪府的紅色獵鷹,這讓宮侑開心到不行。
到下個賽季前,大約都沒有見到昼神的機會了。比起昼神,阿德勒斯的影山更被關注,他即將出發前往羅馬,舉球員的替換會對整隊發揮產生很大的影響。
三個月都沒聽見昼神的聲音。
明暗一開始很不習慣,突然地才意識到這樣只是回歸於平常。
今天沒有練習,也沒有其他的安排,除了母親打來提醒他,都要三十歲了快點找個對象以外。
三十歲,到底是個什麼概念?關乎球齡,明暗會在意一下,但除此之外呢?跨越三十歲這條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嗎?沒做到的話,世界會毀滅嗎?
其實什麼也沒有,一切如常。
『好無聊。』
欸?什麼?昼神的、為什麼在這個時候?
『無聊死了,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都來到大阪了……不如找修吾去玩吧?』
福郎那傢伙現在在大阪嗎?他在大阪幹嘛?
『啊,不過好像被修吾討厭了。有貫的話、應該在大阪吧?』
明暗聽著昼神持續抱怨了十來分鐘,這樣的情況很罕見,他抓過正在充電的手機,迅速地給昼神傳了郵件:【你在幹嘛啊】
昼神也很快回覆他,雖然拼音出了點錯誤,應該是偷打的,但明暗仍看出來了。
【被親七片來相親】
明暗朝手機螢幕瞪大了眼,他抓著手機、錢包和鑰匙,打開今天沒有預計要跨出的門。
能讓他聽見昼神的聲音,那麼就代表他們的距離沒有太遠吧?相親的意思,就是安排昼神和另一個女人結婚、那麼應該會是去很厲害的地方吧?飯店?傳統旅館?高級餐廳?
可惡,到底是在哪裡!明暗抓亂頭髮,又傳了訊息給昼神:【你在哪裡】
這次明暗等得有些久,對方回覆是在另一區的飯店餐廳。
明暗搭上電車,無須跑動讓他的思緒漸漸沉澱。
他追問昼神這些問題要做什麼呢?三十歲如果還是單身不然就結婚這種事、還有去愛著昼神福郎的事,他不是一個也不想要了嗎?
但此刻電車卻不給明暗選擇的機會,抵達了他的目標車站。
從昼神的聲音聽起來,對方似乎把相親對象送走了,正在飯店等自己。
昼神穿著銀灰的西裝,繫著藍色色系的領帶,頭髮也梳理得和採訪、球場上不同。明暗剛踏進飯店,他拒絕了立刻迎上來的服務人員,朝那個佇立於大廳一角、顯眼的帥氣男人走去。
「你相親結束了?」
「嗯,結束了喔。」
昼神的嘴角笑意加深,心中的雀躍替換成好幾種句子迴盪在明暗的耳邊。他看了下手錶,對大阪居民提議道:「我剛才完全沒吃飽,修吾帶我去吃點什麼好吃的吧?」
一起走在大阪街上,明暗才注意到自己鬍子沒刮、穿著運動服、踩著拖鞋就出門了,對比身旁的男人,自己真得是一蹋糊塗。引著昼神走進一家拉麵店。替他按下餐券後,兩人找了位置坐下。
昼神脫下西裝外套對店名笑道:「棒球?我們可是打排球的欸!」
「囉嗦,吃就對了!保證好吃得下巴掉下來!」明暗把筷子塞給對方。
「真誇張。」
不過卻在吃了第一口之後,昼神坦率地說出好吃。
對於自己推薦的東西被喜歡就會洋洋得意,明暗笑得燦爛,忍不住無視鈉含量,多喝了幾口濃郁的雞白湯。店裡狹窄的空間,逼得兩個高大的男人要緊縮在吧檯的位置上,肩膀與手臂緊貼,但誰也沒在意這種事。
『這樣就好。還是像這樣就好、』
在昼神大口吃著叉燒的時候,明暗聽見對方的聲音:『老媽也真是的,為什麼安排相親啊……』
他停下手裡的筷子,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好一會。
『像這樣和修吾一起吃飯、一起打球就好……那樣的生活,感覺會很快樂啊……』
昼神注意到他的異樣,出聲催促他快點吃完碗裡的麵,明暗才又重新低頭吃麵。兩個人一前一後踏出拉麵店,昼神卻說他還有點餓,明暗不禁批評起飯店餐廳的菜餚,問:「你還吃得下啊!想吃什麼?」
「都可以,我就是想吃東西。」
「超市好像還有開、」明暗突然靈光一閃,他提議:「我做點什麼給你吃吧,去我家。」
幾乎不滿一秒的間隔,明暗的耳邊爆開昼神無法串成完整句子的喊叫,但他的嘴裡說著的只有「好啊」。明暗忍不住在充滿人群的街道上爆笑出聲,換得路人的注目。
他想,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啊?藏了太多想法在心裡了吧!
愉悅的明暗在購物的時候心情極佳,東西都交給昼神這個客人扛。
拿出上次黑色狐狼隊友來家裡用的大阪燒鐵板,明暗開始準備麵糊、山藥和其他食材,打算讓長野的客人品嘗道地的大阪燒。不過後面那傢伙心裡的聲音響亮到明暗差點切到手。做菜的背影也要誇,煎出聲音的時候也要誇,然後還有那讓人身體發燙的告白……到底在搞什麼!
將熱騰騰的大阪燒切了一口放進嘴裡,昼神發出滿足的呻吟。
明暗對這道料理還是很有自信的,加上昼神吃東西的模樣看了很讓人滿足。這傢伙以前被逼著吃下很多不想吃的東西,現在沒了管控,就開始挑食,幾次在選手訓練的時候都被營養師叨唸。
「修吾。」在清空鐵板上的食物後,明暗和昼神擠在流理台收拾殘局。
「嗯?」
昼神這次臉上沒有笑容,眼神專注地盯著手中的盤子。
「再過沒多久,你就三十歲了。你還記得那個嗎?」
啊,他都忘了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你是指『如果三十歲還單身的話就結婚』嗎?」
「嗯。」昼神放下擦乾的盤子,「那次你喝醉了,所以才開個玩笑,修吾就忘記它吧。」
明暗拼命壓抑住身體的衝動,才沒有破口大罵眼前的男人。
這難道不是自己的錯嗎?
或許這就是人生,有機會的時候卻選擇逃避,而當你嘗試想擁有的時候,機會卻不在你的手中。
「修吾。」
明暗惡狠地回道:「幹嘛?」
「我喜歡你,修吾。」
明暗聽見昼神在嘴巴上說了一次,但心裡卻重複了「我喜歡你」無數回。他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緊張,還有夾雜在「喜歡」的喊叫間虛弱的「別拒絕我」。
見明暗不發一語,昼神故作輕鬆地笑出聲:「結婚之後再討論,從交往開始你覺得怎麼樣?」
「等、等一下!你先等一下!為什麼啊!為什麼、是我啊……」
「不知道啊。」明暗見難得有些傻的笑容出現在昼神的臉上,「因為我沒辦法想像是其他人?」
「什麼?」
「我的人生一直都只有排球。」昼神握住了明暗的手,「還有你。」
廢話,他們的孽緣從高中就開始到現在了。明暗想,就算兩人立刻退役,也不會輕易說斷就斷。
不禁咬牙,明暗看向與自己視線相對的蓄鬍男人。
他清楚地感覺雙唇間發出止不住的顫抖,不知道磨耗了多久才從喉處發聲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那你能親吻男人嗎?」
沒規則、聽不見之後才是真正的開始
昼神的詫異明顯地表露在臉上。
明暗心底長吁一口氣,這個善於控制表情的傢伙居然直接地暴露出情緒,看來是真的對那個提出的問題相當驚訝。倒不是要刁難昼神,但若沒辦法碰觸彼此,即便心是喜歡的,往後關係加深起來恐怕也會走得極為困難――前提是昼神說的話是否真誠。
但他想去相信剛才聽見的,所以才那麼問了。
「沒辦法的話,就放棄吧、唔!」
『別開玩笑了!』
昼神在心底嘶吼的音量穿透了明暗,伴隨著帶著一點大阪燒醬汁的味道輾磨到他的唇。這個吻像昼神在球場上的攻擊一樣,迅捷讓人難以捉摸地突入,明暗抵住了對方嘗試探索進來的舌,在一次分神沒攔住後,就只能順著對方的節奏了,『怎麼可能沒辦法!修吾、修吾……啊,露出好色的表情……犯規了、用眼神挑戰也沒用,犯規就是犯規……』
閉嘴!誰叫你實況我的樣子啊!
被親得有些發軟的明暗扛不住眼前的情況,明明什麼讓人尷尬的情話都應該在接吻後乖乖消失,偏偏他們是特殊狀況。只是這個親吻而已,明暗就覺得已經被昼神這個悶騷混蛋把前面十五年份他都沒聽過的言語騷擾都補齊了。
明暗被昼神壓在流理台邊,那雙攔網的臂將他禁錮,糾纏的唇舌和緊貼在一起的下半身,那高級西裝褲和自己運動短褲磨擦出的聲響聽進耳裡格外逗人。
啊,福郎這傢伙起反應了。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在腦裡吼著要忍耐下半身躁熱起來的反應,卻徒勞,所以擅自結束了這個突然的親吻。拉出了一些空間,明暗將自己站穩了些,問:「你……呃、要繼續嗎?」
但昼神卻遲遲沒有反應,心裡似乎也是空白的,他沒聽見任何聲響。最後在明暗出聲並同時踢了一下對方的腳,他才聽見那取代緊閉的唇傳來的聲音。
『繼續、是什麼意思?要怎麼繼續?做愛?影片是看過了,可是那不一樣吧?』
對了,這傢伙沒這方面的經驗啊。明暗抓了抓頭髮,握住昼神的手,「沒事,交給我。」
『交給修吾?欸?什麼意思?真的可以嗎?要先告訴修吾嗎?可是在這種時候很丟臉啊!』
「你啊,到底在緊張什麼!要是不想就說啊,我送你搭車回東京!」
「不、那個,修吾……」
昼神嘴巴上還在支吾,但心裡卻已經將那個正解告訴了明暗。明暗微微地張開方才被親得有些腫的唇,然後眉眼扭曲,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這個認識了十五年的男人。
「真的假的?昼神福郎。」
「什麼?」
「你、」明暗沒能問出口,否則他聽得見對方想法的事就會被知道。
昼神福郎是處男?欸?真的?這個事實講出去會被其他人說是在講什麼很難吐槽的冷笑話吧?那個比完賽都會和啦啦隊擠在一起,還有跟女粉絲熱情互動的傢伙?哈啊?開玩笑的吧?
明暗好像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聽見昼神心裡所想了。
之前黑色狐狼賽後聚餐時,明暗聽過類似的傳言。當時另一邊的宮和犬鳴似乎說起了關於選手保養的事,話題帶到了全隊年齡最長的他身上,「我記得隊長要三十了吧?」
「是嗎?我聽說三十歲還是童貞的話就會變成魔法師喔!」
「真的假的!侑你怎麼每次都會有這種奇怪的傳說!」
「你們真的沒聽說過噢!」宮侑嘟嚷著這些人的日常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什麼什麼?魔法師聽起來好帥!」坐在另一邊的木兔聽到了有趣的詞彙,於是加入了話題,「那有沒有不是童貞也可以變魔法師的方法啊?侑侑?」
「嘖!誰理你能不能變成魔法師啦!」
明暗制止了又要吵起來的隊員,坐回位置大啖烤雞串,對他們保證道:「放心好了,隊長我完全沒有這種困擾,多謝關心。」
所以他會一直聽見昼神心裡的聲音,原因不在自己。完全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留了一把鬍子裝成過熟大叔的男人是個徹徹底底的童貞?開什麼玩笑!什麼騷擾人的爛魔法!
「你這傢伙真的是、跟我來!」
不過這種事是早沒什麼了不起,是晚也沒什麼好丟臉的,但他確實吃了一驚。明暗沒理會那些竄進耳裡亂七八糟、破碎不能成句的心思,只是抓起昼神的手腕,強硬地讓對方跟著走。
目的地直奔明暗的寢室,他扯著昼神在自己床鋪上坐下。
「你,給我在這裡乖乖等著。」鬆開手,剛要轉身離開房間的明暗猛地回過頭,沉著臉對那個不斷對著他輸送緊張和興奮的男人威嚇道:「對了、要是我回來你人不見了……」
明暗停頓了下,看得昼神的不安和慌張湧了過來。
「你就等著辦退役吧。」
「欸?」
沒等昼神反應過來,明暗把門關上將憋著那口氣吐出來。
他記得床頭有保險套,從之前比賽住同寢室時候的觀察,他們兩個人的尺寸差不了多少。遲疑了會,才去翻出擴張的用品。雖然說不是很在意在哪一方,畢竟他都試過。不過便宜那傢伙了,明明可以趁對方什麼都沒試過的時候,讓自己的身體選擇比較沒負擔的那一方。
一個人去了浴室,明暗仔細地處理過並伸出手指確認已經做了初步的準備。過程裡一直聽見昼神緊張的聲音,似乎還翻出手機看了教學影片,確認了承受方應該做的事情,並且在腦中進行了兩種狀況的奇怪演練。在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明暗忍不住笑出聲。
很好,沒有擅自就認定。
心情頗為愉悅的明暗哼著隊歌回到房間,門被打開的那一瞬,昼神坐直了身體,讓他忍不住加深笑意,揚了揚下巴打算要嚇嚇對方。
「躺好。」
明暗在昼神躺得筆直後,在床邊踢掉自己的運動短褲。剛才在浴室時弄髒了內褲,因此脫掉短褲後只有一片光裸,剩寬大T恤遮掩,隨著晃動若隱若現。他跨過昼神的大腿,將鍛鍊良好的臀壓在那剪裁得宜的西裝褲上。挪了幾次,才調整出貼合那勃發的胯下的位置。
昼神吵得要命,唇沒挪動半分,卻在心裡不斷呼喚他的名字。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普通的名字能被唸得讓人渾身發熱。
先是明暗從領口開始,接著昼神耐不住跟著加入,四隻手混亂地解開那煩人的襯衫衣釦,直到明暗的手搭在西裝褲的邊緣,手指勾進了皮帶裡,居高臨下地看著不解為何突然停下動作的昼神。
那總是緊盯著球場所有動態的雙眼,現在只看著他,不追著排球,不追著榮耀,就只有他。
俐落解開皮帶,扔到床下碰出金屬的撞擊聲響,他解開褲頭最上方的鈕扣,暴露出那只要一拉到底就能完全解放緊繃感的褲鏈頭。
喀吱喀吱的分離,緩慢得讓人痛苦、磨人情慾。
總算到了底,明暗移動自己,慶幸身體在球場上打磨得柔軟,他在床鋪上趴跪下來蜷起雙腿。伸手脫下昼神那在被濕潤得分明的棉質內褲,對方配合地抬起腰,把那些煩人的布料褪至膝蓋的位置。
似乎察覺自己接下來會被如何對待,昼神從上而來的目光炙熱得過分。明暗抓起被自己放在枕頭旁印有黑色狐狼隊徽的毛巾,蓋在昼神的上半張臉,「別一直盯著看啦!」
昼神的視線被蒙蔽,感官集中在被明暗的雙手觸摸,雙唇微張發出吐息,「修吾、哈啊!等一下!」
『等、是舌頭嗎?唔!這種觸感好奇怪!欸?等、含進去了?進得去嗎?好舒服……也太會動了、啊,天啊!要是被修吾聽到我現在想的事情肯定會被討厭吧?』
討厭是不會。
明暗邊聽著昼神不穩的呼吸和喘息,以及心裡的感想邊改變吮吻的角度,在聽到對方內心的好奇時,即便那難受得要命,他也覺得一次無妨,嘗試將那被含舔得發亮的陰莖深入喉內。
那不適感逼得讓明暗瞇起眼,卻捕捉到昼神擱置在兩旁無處安放的的手,正緊抓著床單消化著未感受過、令他難以承受的刺激。
『修吾的、那張在球場上挑釁的嘴,接受採訪、指揮隊員的嘴……跟自己剛才一起去吃過東西的嘴……我的東西現在全部都在裡面嗎?』
這樣的疑問,讓明暗腦裡浮出了那些日常,微妙的羞恥感讓他不小心收緊口腔,在聽見對方的腦裡喊了聲「不妙」時,明暗拿出運動訓練的反射神經,伸手制止了對方的射精。伸出舌尖舔去被弄得晶亮的飽滿前端,翻出保險套替對方戴上。
明暗揭開昼神上半張臉上的毛巾,指示那雙重新迎接光線的眼。
「喂,好好看著。」
在適應後,昼神的目光完全集中在那即將要將自己吞入的地方。兩個人身材高壯,明暗獨自一人引導第一次的昼神著實吃力。但他知道不論往後如何,這都是必要的一次。
如果那個傳聞是真的,那麼這次之後自己將不會再聽見任何昼神福郎的心思。
若是沒有這次的魔法,那麼根本不會有這樣的開始。他藏了多年,甚至想要默默活埋起來的東西,卻因為這個機會重新破土而出。而他們真正的問題和開始,應該是在這個魔法解除之後。
「看著我,福郎。」
房裡的燈讓大片陰影落在昼神身上,讓人看不清明暗的表情,不過他知道自己應該順從對方的話,就這麼看著,別從明暗修吾的身上移開一寸目光。
即便擴張過,久未性愛的身體要承受住蓄勢待發的入侵仍是有些困難。被潤滑過的肉穴濕得泛出淫靡的水光,開闔時抹得過多的液體順著引力滴在昼神的鼠蹊部,弄得他私密處的毛髮些許濕黏。
昼神的腦裡此刻似乎是空白的,安靜得很,
仗著公寓的隔音還不錯,明暗仰起下顎發出沒有壓抑的呻吟,緩緩地收縮、咬合試探幾次,慢慢地吃進了前端。過程相當煎熬,卻在幾次餘光裡明暗看見昼神那潮紅的臉,和確確實實盯著自己的漂亮眼瞳,他用訓練來的體力好好撐住,直到確實地將那第一次性愛的性器納入自己的甬道。
「怎麼樣?」適應一陣,明暗嘗試淺淺地抬腰然後重新被撐開,換得對方抽氣。
沒聽見回答,明暗夾穩了那雙鍛鍊良好的腰部曲線,重複剛才的動作。昼神還只能處於被動,只有明暗知道自己要控制不住了。這個情景在自己意識到喜歡福郎的時後妄想過那麼幾次,現在卻直接地刻在身體的每一寸。即便是疼痛,也是清晰而真切的。
昼神的心裡安靜了。
沒了那些聲音,房裡只有兩人紛亂卻慢慢交疊在一起的喘息,還有大腿承受臀肉愈發快速的拍擊聲響。扣著對方的手,原本挺直著腰、掌握著這次進攻節奏的明暗,慢慢地傾身向前,將前臂撐在床鋪上,喘息逐漸微弱,取而代之的是來不及吞嚥的唾液,扯出銀絲滴在昼神鍛鍊良好的胸膛,又混入了汗水中難以分離。
原本的俯視變換了角度,明暗在抬頭對向昼神的眼時,他知道那裡燒著貪婪,那原本被自己控制的雙手掙脫開來,按住了被慾望支使而搖得激烈的腰。
稍微低下頭,攫獲了明暗的唇,交換了一個潮濕得像剛打完比賽般的吻。
昼神嘗試讓上半身坐直,「換我來吧,修吾。」
「你確定?」明暗挑眉。明明是第一次,裝什麼裝。
昼神貼著他的頭顱,順著輪廓和那些濕黏磨蹭。笑道:「我總是被誇什麼都學得很快。」
「該死的昼神血統。」明暗嘟嚷。
交換了位置,明暗總算將緊繃的肌肉貼合在熟悉的床單上。翻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將那早已被汗水濕得透出肉色的襯衫脫下,毫不在意其中的價值,就揉成一團扔到一旁。伸手將自己濕得嚇人的髮向後一順,仔細地看著方才在自己身上恣意馳騁的身軀。
最後,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修吾。」
明暗伸長了手,掐住那張在雜誌封面上相的臉,「笑得太噁心了。」
「怎麼這樣,這是你男朋友的臉欸。」
聽見昼神的說法,明暗沒有反駁,只是用腿磨蹭他,「廢話少說,給老子幹進來。」
昼神似乎是把明暗粗魯的言語當成是一種情慾的迫切,順著指示抬起腿重新將陰莖擠入剛才還未饜足的後穴。進攻時的掌握感雖然讓人滿足,但大量的體力耗盡相當分散注意力。
將主動權放進昼神手裡,明暗重新認識了自己對眼前人的渴求。
愛與性,還有所有的一切,都想繼續和昼神福郎糾纏在一起。
好吧,他現在覺得有些後悔。
「才一局而已,不能就這樣結束吧?修吾。」
那雙蜘蛛之手厚臉皮地從後面纏了上來,明暗忍不住翻了白眼。
昼神這個人從以前就是這樣,防備心很重擅自替彼此畫下一條線,可是一旦關係開始模糊、越了線之後就會得寸進尺。像是現在,剛才還對第一次緊張的昼神,正用唇和鼻尖磨蹭他的耳和脖子,低聲道:「至少打滿三回合嘛。」
那打進耳裡低沉而啞的嗓音,弄得明暗頭皮發麻、後頸微微地抖了一下。
做愛當打排球啊!這傢伙,食髓知味的王八蛋!
「啊?你怎麼不說打滿五局!」
「欸?修吾想要五局嗎?」
不准眼神發亮!明暗推開昼神摟住自己的雙臂,「滾開!才剛脫離童貞的人給我閉嘴!」
「修吾要去哪?」
「洗澡,等會換你。」明暗直接斷了對方提出「一起洗」的意圖,即便他已經聽不見昼神的想法,卻很有自信知道那個腦殼下裡面運轉著什麼。
「修吾、」在明暗要離開房間時,昼神又喊了他。
「幹嘛?」
還在床上的男人對明暗露出了只有他一人看過的表情,輕聲道:「我和你都三十歲了。」
「噢。」瞥了眼床頭的電子鐘,確實是,早就過了零時。
他們就這樣在床上胡鬧到這時候。
原本的表情收斂,下一秒又轉為戲謔,「修吾不是單身了,有交往對象囉!恭喜!」
「嗯,可惜是個混蛋傢伙。」
他聽見背後的混蛋傢伙笑了,好聽得要命。
「修吾。」
「又幹嘛?」
「我愛你,修吾。」
這句話他聽昼神在告白後說過很多次,而自己卻一次也沒開口過。
「嗯。」終於選定了換洗衣物,明暗站起來,在要離開時道:「我愛你,福郎。」
「……欸?欸!等一下!修吾!」但明暗已經出了寢室。
明暗鎖上了浴室,回過身就看見鏡子內來到三十歲的自己。
沒什麼好驚訝的,僅只是把積累在心底那麼長時間的情感,揉在這一次說出口。
剛才那一句,彷彿對自己這十多年騷亂的執念有了交代。
「我愛你,福郎。」
明暗對著無人的空間說了這麼說,沉默了一會,又反覆說了好幾次。
他的舌頭會慢慢習慣這句話,讓它出現在往後與昼神福郎在一起的日子裡。
偶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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