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3℃←→阿根廷聖胡安19℃
「小岩在幹嘛?」
晨跑結束的及川回到宿舍後,邊準備著早餐和岩泉視訊。
「在幹嘛、」扶住差點倒向另一邊的手機,岩泉滿足地咀嚼自製的雞肉丸道:「一看就知道是在吃火鍋吧?啊,松川,那個醬給我。」
松川把小瓶子交給岩泉,起身道:「岩泉,你還要啤酒嗎?」
「太過分了吧!為什麼有男人在你家,這是公然出軌嗎?」及川將煎得恰到好處的雞胸肉盛盤,把臉整個湊上鏡頭,試圖從中瞪出一點端倪來。
剛說完及川就看花卷從一旁探頭出來,在岩泉後方比了個勝利手勢。
「你麻煩死了。」岩泉放下筷子,起身到另一邊拿東西。
鏡頭一轉,岩泉對面的座位放的是及川為體育雜誌拍的封面,還有一張是他們上次在奧運賽後的合照。手機被拿了起來,花卷在後方的笑聲特別突兀,所以拿手機拍攝的人應該是松川。
「這樣滿意了吧?」
「小岩太過分了,我還好好在這裡欸!」
岩泉不理會他,坐回原本的位置,「有意見的話就給我滾回來!上次來日本還是因為比賽才來的吧?」
及川無法反駁,正巧後方傳來岩泉有印象的聲音。
「早安,小岩。」說話的是聖胡安的自由球員,也是阿根廷代表隊。
和對方交換過聯絡方式的岩泉熱情地問候:「早安,賽耶拉!一切都好嗎?」
「不准這樣喊他!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我都不知道、」把還想和岩泉繼續說話的賽耶拉擠到一旁,及川的臉重新霸佔了視訊鏡頭,「而且小岩什麼時候會說西班牙語了?好色!下次說給我、」
岩泉立刻把視訊切斷,在兩個高中隊友的注視下夾起放進鍋裡熟得漂亮的肉片,大口塞進嘴裡。
「煩死了,那個大便混蛋。」
松川和花卷對看了一眼。在和及川開視訊之前不是還很開心的樣子嗎?
有拍嗎?松川看向花卷的手機。
花卷朝松川豎起拇指。就當給遠在阿根廷的笨蛋隊長的禮物吧。
日本東京3℃←→義大利海域13℃
好想再咻地飛出去啊。
東峰鬆開手中的筆,趴倒在桌面,瞪向沒什麼進展的設計圖。搓揉著曾經為排球磨出的繭,旁邊則是被筆弄出了新繭覆蓋。比起自己這雙手,西谷上次讓他握著細數過的掌心,肯定增添更多新的冒險痕跡吧?
東峰噘起嘴,伸出食指戳了戳辦公桌角落擱著的相框。
一張是他和大地還有菅原的合照,另一張是他和西谷在金字塔前的照片。
他當時請假飛出國好一段時間,把休假一口氣用掉,這讓公司嚇了好大一跳。在和西谷見識世界的廣闊之後,重新被禁錮在設計桌前,就連向來安分的性格都躁動不安起來了。
叮咚。
嘆了口氣,東峰慵懶地拿起手機。他想,反正肯定又是工作吧?
看見訊息上顯示的名字時,他差點把手機摔到地上。幸好,這球救住了。東峰鬆了一口氣,小心地吞嚥唾液,點開西谷傳來的訊息。上一次收到消息,西谷說是和另一批人出海。
對方傳了一系列的照片,卻只有風景。這讓東峰有些失望,他其實很期待看到西谷的模樣。雖然即便沒有照片,他也能夠在心中描繪。只要閉上眼睛,那明朗的輪廓就能清晰地浮現出來。
西谷又傳來一條訊息,「猜猜看!哪個是日出哪個是日落!」
欸?東峰認真地點開存下來的照片,他看了很久,海域上浮著淡橘渾圓的光,根本難以辨明。
他勉強推測後回覆了答案,等著西谷告訴他正解。
「哈哈哈全部都錯了!」
東峰回了一個哭哭的貼圖,「這很難欸。」
西谷說他這次出海到更遠的地方,周圍怎麼看都只有海,他才同時看清日出和日落的樣子。船員教他看清海域的天氣,這次他們遇到了非常猛烈的暴風雨,他真的一度覺得自己回不去陸地了。直到海域平靜,睡了一覺醒來,船員告訴他日出了。
「我說,那個不是夕陽嗎」
「他說不對,那是日出」
「很不可思議對吧」
「太厲害了,這個世界」
「以為不一樣的兩個東西,看起來卻很像」
「我們也是」
東峰的手又抖了一次,確定辦公室的其他人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手裡的手機又震了一下,他縮起身子,繼續讀著手裡的訊息。
「等你一起再來世界冒險哦」
這也太讓人心動了。唔,他還有假期可以用嗎?
巴西聖保羅26℃←→義大利羅馬9℃
原本就不太固定的烏野同屆隊友視訊時間,在日向抵達巴西之後,變得次數越來越少。而日本朋友不知道的是,只有四小時時差的日向和影山視訊對話的次數卻慢慢增加。不同於當時日向一人前往巴西打沙灘排球刻意擁抱的寂寞,重新回到室內排球賽場,這次他可以擁有更多厲害的對手兼朋友。
那麼,多加一個戀人的身分,日向覺得這也沒有衝突。
「早安,影山。」說慣了葡萄牙語,終於能說日語反而很不習慣。
日向本來是不想這麼喊的。不過,在巴西都直接喊名字,所以他也只是融入當地文化。
「不早了,呆子。」一小時後要開始進訓練菜單的影山啃著手裡的蔬菜棒,邊看向穿著短袖的日向。現在應該是冬天沒錯,「你頭髮是溼的?外面下雨嗎?」
「沒有啊,巴西天氣很好。」日向將頭髮向後梳開,擰去一些濕意,「這裡都自然乾,很少用吹風機。」
看著螢幕裡掛著汗水的皮膚還有頭髮,影山只丟了一句,「小心感冒。」
「又不是小學生了,每次只會叫我去上廁所、穿衣服這種事。你會害我想起臣學長欸……」日向彷彿看見前隊友黑著臉朝他說了一句「發燒退賽」,他癟嘴離開鏡頭,「好啦,我去擦乾。」
影山看著畫面突然沒半個人影,便觀察起日向生活的空間。都是很生活性的用品,除此以外就是排球。他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好像也沒什麼差別。不過,他注意到日向的床舖旁邊掛軟木塞板,上面釘滿了照片。
拎了一條毛巾,日向擦著頭髮走來,就看見有個人瞇著眼貼在鏡頭上,表情還一臉兇惡,「喂,你在幹嘛?」
「沒什麼。」
「啊,照片嗎?」日向將毛巾披在肩上,改去搬下那掛在牆壁的軟木塞板放在鏡頭前,「就是一些來到巴西之後的照片,還有明信片。我還有收到阿谷學長寄來的!啊……這邊是出發的時候拍的……」
影山迅速地掃視了一圈。上面有和小夏的合照,還有一左一右被谷地和山口架住的月島,也有和MSBY成員的照片。更多的照片上,幾乎都是外國臉孔,還有不少是日向和他介紹過的山塔納夫妻。
他不在上面。想想也是理所當然,那時候自己已經在羅馬。
「影山?」介紹到一半,才發現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嘿,你還好嗎?」
「沒事。只是……該去練習了。」
「噢!我沒注意時間!」日向瞥了眼時鐘忍不住哀嚎,「也太快了,怎麼覺得沒講幾句話!」
「那我掛斷了。」
「喂!下次我們也來拍一張吧?」日向在對方掛斷前道:「贏家和輸家的合照!」
「可以啊。」對日向的挑釁,影山只覺得胸口倏地被填滿,「輸家。」
「你、」
掛斷通話,結束了熟悉的互動,熟悉的語言,還有熟悉的笑容。
影山只覺得羅馬的溫度有些涼。快點,快點……他想快點摸到那個熟悉的溫度。
法國巴黎6℃←→波蘭華沙0℃
「USHI身上一直都有一種甜味。」換衣服的時候,牛島的隊友終於忍不住問:「喜歡甜食嗎?」
「不。」牛島想了一下找出了原因,「我的戀人是甜點師。」
牛島的隊友表情僵了一下,轉過去和其他人用不小的音量道:「新消息!USHI有女朋友!」
「男朋友。」牛島立刻糾正隊友的錯誤認知,並有禮地鞠躬,背起運動背包離開體育館。
他沒有很愛甜食,不過天童做得都很好吃。
看著對方獻寶似地端到自己眼前,露出比被世界頂級評審評價還要期待的表情,牛島不敢用扣球的力道,幾乎沒有施力地捏著那精緻的巧克力放進嘴裡,細細品味那靈巧雙手變出的滋味。
「唷呼!早安,若利!」牛島剛回到住處,就接到天童的視訊邀請,「訓練結束了吧?」
「今天不開店嗎?」不然這個時間天童應該不會在家。
「不開。」天童將自己裹成一團,看起來相當蓬鬆,「好冷,不想開店。」
牛島不知道怎麼地想起日本老家的狗,拿掉毛之後就只剩下細瘦的身軀。
「巴黎比仙台溫暖。」
「不能這樣說!還是很冷啊!」幾乎是用盡力氣說出這句,天童說完後就趴倒在鏡頭前,「而且巴黎已經下了好多天的雨啦……沒心情,所以天童老闆宣布!放假!」
「想去溫暖的地方嗎?」
「對啊!」天童懶懶地道:「若利在那裡也很冷吧?」
「嗯。」不過天氣對他沒有影響,那些都不是干擾他練習的理由,「不過有暖氣,而且在訓練。」
天童露出一臉「真不愧是若利」的表情,就和以往在白鳥澤的時候一樣。牛島喜歡天童用這樣的神情看著自己,對於這點,他相當訝異。對他人的喜歡和討厭,他總是不太清楚,也不覺得有需要應對,可是當天童對自己表達出喜歡的時候,牛島總會思考,自己能給他什麼。一個笑?
這樣想的時候,牛島催促自己扭動臉部肌肉,立刻換得螢幕對面天童的大笑。
「若利是想說我運動不足嗎?」
「確實是。」體重也不足。根據上次的記憶,天童抱起來太輕了。
天童雖然今天不營業,不過卻也沒打算閒著。新的一年,就要推出相應的新產品。因此,等會他得開始嘗試那個新的構思。在開始挑戰之前,天童就想見見他的力量來源。
「若利快點放假,然後我們一起去溫暖的地方啦……」
「好。」牛島在自己沒注意的時候,微微抬起嘴角,「加州怎麼樣?」
天童說起「溫暖的地方」,本來是指南歐一帶,牛島卻突然說要去美國。他想,自己果然弄不清戀人的想法,不過就是這樣的若利才有趣。
「父親說想要認識你。」
天童眨了眨那雙大眼,意識和舌頭變得相當不靈活,「……父親的意思是?崇先生?若利的爹地?」
「嗯。」
牛島只能在螢幕另一端眼睜睜看自己的戀人在旋轉椅上瘋狂轉了好幾圈,最後摔倒在地面上。
東京3℃←→靜岡-3℃
鷲尾第一年加入EJP的時候非常不習慣。
雖然說有暖氣,但戶外的溫度瞬間可以降到零度以下,這是作為一個東京人完全沒想過的事。但從新人慢慢變成一個前輩之後,他也習慣了靜岡的氣溫,反而不適應東京鬧區過於密集而帶來的暖意。
拉開窗簾,外頭還飄著雪。作為城市小孩的自己,以前看到雪還會有點興奮,到靜岡生活之後,才覺得雪失去了那種浪漫的味道。
「是嗎?」和他同樣住在東京的古森不贊同。古森把手裡的撲克牌遞給鷲尾,「我覺得雪很不錯啊!我很喜歡看雪在手裡融化。雖然佐久早每次都嫌髒。」
「他有什麼不覺得髒嗎?我倒是想知道。」角名默默地從鷲尾手裡抽了一張走。
一旁坐得端正的猿杙,則在角名的言語擾亂下抽到鬼牌,發出一聲哀號。
這孩子心思單純過頭了,跟他堂哥完全不一樣。鷲尾想。
「啊,辰前輩,你的手機在響喔!」
鷲尾努力伸長手勾到自己擱在桌面充電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他放下手裡的牌,站起身,「抱歉,你們玩吧。」
「要來賭是誰打來的嗎?」見鷲尾離開,角名已經準備好要開賭局。
古森善良地制止猿杙掉進狐狸的陷阱道:「才不要。反正肯定是『AKI』。」
鷲尾走到房間的角落,確定自己離隊友們有足夠的距離。
「怎麼打電話來了?」
「就、突然想打過來……」
木葉的聲音有些微弱,鷲尾聽見對方說話的背景音相當吵雜。禮拜五的晚上,這時候木葉很可能是剛加班結束。
「秋還沒到家的話先回去吧?到家我再打給你。」鷲尾補了一句,「外面太冷了。」
「嗯,真的很冷。」
從聲音聽起來,木葉似乎被凍得不輕。
從高中開始,木葉就一直是他們裡面最怕冷的那個人,暖暖包和各種防寒工具都沒有缺少,圍巾幾乎包住了他大半張臉。木葉不喜歡冬天,不喜歡下雪,所以就算要看比賽,鷲尾從沒提過要對方到靜岡來,賽季的時候這裡的氣候對戀人太不友善。
「辰生現在在哪裡?」
「在公寓。怎麼了?」
鷲尾剛問出口,就聽見自己家那被按響的電鈴。他的呼吸一窒,讓反應不過來的大腦拼命催促自己移動腳步,緊張地在玄關吞了吞唾液,他的手搭在公寓的門把上微微發抖。直到想起來不該讓木葉在這麼冷的地方站著,鷲尾才慌忙打開門。
「晚安,鷲尾學長。」
鷲尾當下的表情要攝影師角名來形容,就像攔網起跳已經失敗,還被對方二次進攻一樣。
「啊……赤葦……怎麼會在這裡?」
「學長的表情失望過頭了。」
「呃、嗯,只是你突然出現在這裡嚇了一跳。」
「也是呢,那麼還有更加令人驚訝的。今天晚上我和另一個人下班就直接趕過來靜岡,就住在車站前的飯店。」赤葦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片,還有一張名片,「這裡的話,鷲尾學長知道嗎?」
他記得,只要出了車站就會看到那棟顯眼的建築。鷲尾在其他隊友的注視下,保持著一臉鎮定,換上足夠保暖的外套,拿起手機、車鑰匙還有赤葦手中的東西,作為交換把公寓的鑰匙放進學弟手裡。
「喂,秋紀嗎?你跑來靜岡了?」
木葉在另一端抽了抽鼻子,「怎麼樣,不行嗎?」
「我現在就去找你。」
雪一點都不浪漫,鷲尾曾經是這麼想的。
可是為了自己而在這種時候跑來的戀人,卻浪漫不已。
靜岡-3℃←→東大阪3℃
古森在看到赤葦背著行李進到公寓,說出「今晚請多指教」時放聲大笑。
赤葦拿起鷲尾放下的撲克牌加入戰局,古森問他:「你應該不是專程來靜岡吧?」
「明天要去大阪。」去的目的不言而喻。
古森最先把手裡的牌都丟完,「欸?那我也要一起去!反正是休假期間,可以吧?」
赤葦點頭,畢竟也沒有理由拒絕。隔天他們一早便從靜岡離開,前往大阪。赤葦都還沒拿出手機問來接他的人在哪裡,就聽見那個大嗓門從另一邊揮動雙手朝他們過來。
「赤葦!」邊喊著名字,木兔給赤葦一個用盡全力的擁抱。直到赤葦抗議有點呼吸不過來,木兔才鬆開手朝後方的古森打招呼,「嘿!森森!歡迎來大阪。你有告訴臣臣要來找他嗎?」
「嘿嘿,當然沒有。」
赤葦不敢置信地看向古森,以他對佐久早的認識古森很可能被關在門外。
「這樣沒問題嗎?」就算是表兄弟、這未免太……
古森想了一下突然到訪的幾種可能,咧開笑道:「沒關係,總會有辦法。」
在收下赤葦極度擔心地寫下的聯絡方式後,古森開始查應該怎麼去佐久早在大阪的住處。對方加入黑色狐狼一開始是住宿舍,最近搬到外面一個人居住。新的住處是MSBY的隊友幫忙搬家,所以古森雖然知道地點,卻從來沒去過。用手機查詢之後,古森在某一站下了電車。
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超級可疑,不斷拿著手機在某一區打轉。附近的大樓太過密集,應該就在這附近,可是卻顯示不出來到底是哪一棟。開口問的話,感覺又顯得很奇怪……
「你在這裡幹嘛?」
這個被布料壓住的嗓音,古森相當熟悉,他興奮地抬起頭,就看見佐久早手裡拎著東西、戴著口罩,全身包裹得相當緊,幾乎只有上半張臉是暴露在空氣外的。相較之下,自己的服裝過於輕便。
「當然是來找你……」
「回去。」
這個反應倒是不在古森的預料中。又或者,其實是有的,只是他刻意不去那麼想。原本還想掙扎,不過他知道佐久早態度堅決的情況下,多說一句恐怕只會惹惱對方,「我知道了。」
沒關係,先去吃個章魚燒吧。古森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打算找幾個有趣的地方觀光。
低頭滑著手機,冷空氣摩擦古森的鼻腔黏膜,他憋不住打了個噴嚏。剛捏住鼻翼,他就知道不妙了。其實古森的噴嚏很小聲,並不是那種會嚇到周圍的規模,不過佐久早就是會注意到。
緩緩回頭看向還沒走遠的佐久早,果然對方的表情難看不已,古森猛地把頭轉回來試圖逃避。
完蛋了,他聽到了。
「那、我先回去了。再見,聖臣。」
古森的黃色兜帽被一把抓住,勒住了脖子。佐久早沉著臉看向他,用手帕擦了擦表哥發紅的鼻尖。
「跟我走。」
「欸?」
古森只得默默地跟在佐久早後頭,看著對方拿出鑰匙打開公寓門,「進去。」
接著是古森相當熟悉的一連串流程。
先是在玄關用酒精消毒過雙手,接著佐久早讓他去浴室把衣服脫了扔進洗衣機、加熱浴缸裡的水,又拿了一套自己的換洗衣物給他。
古森有些不甘地看著自己需要卷起來一點點的袖口和褲管,到客廳坐下來接過佐久早沖泡的熱檸檬茶。
「唔,謝謝。」有蜂蜜。聖臣明明不喜歡,卻還是準備了。
佐久早伸手搓了一把古森的頭頂,確認這個總是不把頭髮好好吹乾的表哥這次是不是有乖乖做到,然後滿意地把手收回。
「說過很多次,謹慎為上。」
「喔。」
「我有章魚燒機。」雖然是搬家那天宮侑硬送,還被他想強硬退回的禮物。佐久早問:「想吃嗎?」
佐久早知道的,當他這樣問,古森的表情肯定會立刻明亮起來。
仙台-3℃←→琦玉4℃
「好冷。」
國見剛踏出車站,瑟縮下脖子、抱怨了一句。
金田一立刻從背包裡翻出圍巾,替國見圍上,「欸?這裡應該比仙台暖和了?」
當國見說要到琦玉來的時候,金田一立刻反對,讓他從東京的車站下車。畢竟如果要觀光的話,琦玉沒什麼特別好選擇,除非國見喜歡蠟筆小新,但顯然野原一家人不是。
「但還是很冷。」
國見縮了一下,把脖子整個都埋進剛包覆上來的圍巾。
對方的反應讓金田一聳聳肩。國見本來就怕冷,冷了就發懶想睡覺,國中開始比較熟了之後,他的背包裡總會替對方多準備一些防寒用具。冬天打球的時後,國見總會拿走他的外套包裹住暴露在空氣的雙腿,放學離校除了原本的裝備之外,還要多從自己這裡借走一條圍巾用。
「阿英真的很怕冷欸。」他忍不住道。
國見斜了金田一一眼,「廢話。」
「這樣的話脖子這裡,頭髮不留長嗎?」金田一把手伸進圍巾遮住的後頸。國見的新髮型很好看,相當清爽,可是這樣不是會很冷嗎?
突然的涼意貼上敏感的皮膚,國見立刻縮緊脖子凶狠地瞪向金田一。直到對方訥訥地道歉,他才道:「你的手太冷了。」
「喔,抱歉。」接著國見就看金田一開始翻起背包,傻兮兮地對著他笑,「不過沒關係,我有準備手套。阿英的份也有,你要用嗎?」
「……」
「啊,不然也有暖暖包喔?」
國見瞇起眼,詛咒眼前的人腦袋就這樣被凍壞算了。自己怎麼就喜歡這個一條筋的笨蛋?國見黑著臉,把嘴裡的怒意一口氣吐出來。抽出在大衣口袋裡醞釀已久的溫暖,將它暴露在空氣裡,握住那剛被他評價為「太冷了」的手。
迎向金田一綻開的笑容,國見咋舌。
東京3℃←→名古屋1℃
剛離開體育館,大將就看見他已經錯過好幾通美華打來的電話。
立刻回撥回去,幾乎不滿一秒就立刻被接通。這麼反常,讓大將跟著緊張起來,不過他努力壓下自己的慌亂問:「怎麼了,美華?」
「嗯。」美華先應了聲,安靜了好一會才回答:「沒什麼,就是想聽一下優的聲音……」
會這樣說,擺明就不是沒什麼啊。脫離單身,這件事也讓大將隱約學到一些東西。
「那我、隨便說點什麼,好嗎?」
「好。」
大將開始從今天起床發生的蠢事,接著又談起球隊的訓練。美華沒有說話,於是他連黑尾穿得像個詐欺犯跑來看比賽,到自己租屋處附近小貓等各種生活瑣事都一一交代出來。
他不知道說到了哪裡,美華突然在另一邊哭了出來。
不是壓抑的啜泣,而是放聲嚎啕大哭。
大將沒有急著安慰,若是換成以前,自己肯定慌亂地抱住美華,或者要替對方擦去眼淚,說著一些無邊際的話語哄對方,只希望能鎖住美華的淚水。
大將聽著電話另一頭的哭聲,直到慢慢歇下,才放緩了嗓音問:「還好嗎?」
「就是、」美華的聲音有些哭啞,說得也斷斷續續,「我照顧的一個病人,過世了……我知道這個工作就是這樣……也知道進來我們科的人,大部分都、凶多吉少……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美華、美華、美華……」大將不斷喊著女朋友的名字,像在輕撫她那頭頭髮,「就哭出來沒關係。」
「雖然不能相互比較,但打球也是,輸了會哭,贏的時候也會哭……要是連這個情緒都沒有了,可能代表我沒那麼投入了……或者我已經習慣了輸和贏,沒有感覺了。」
大將剛說完只覺得這番話很傻,他根本不該在這時候跟美華說這種無聊的爛道理和譬喻。
「優。」美華只是深吸一口氣,「謝謝你,謝謝你說這番話。」
他嘆了一口氣,怎麼還要美華反過來安慰自己?大將又和美華說了好一會,才結束了這段通話。
不過才剛掛斷沒多久,美華立刻傳來訊息:「謝謝」
「聽到優的聲音就會覺得很平靜」
大將回了一張貼圖,看向美華已讀後用笑臉說了一聲晚安。
「我也是啊……」大將把手機收進外套裡,仰頭看向名古屋的夜色。
看到妳笑了,才可以真正感受到平靜。
東京3℃←→長野-4℃
「嗨,幸郎。」
視訊剛連接上,星海沒看見幸郎,卻看見小太郎和數度只剩漆黑的畫面。接著就聽見幸郎的輕哄,終於把小太郎給抓下電腦桌,「牠看到你就想撲上去……別再這樣了,小太郎。」
小太郎立刻露出無辜的眼神,換來星海為牠說話。
「有什麼關係,代表牠很想我。是不是?」
「再多來幾次我可能要換一台新電腦了。」邊安撫地摸著小太郎的毛,幸郎邊調整方才被撞歪的鏡頭,「快要放假了吧?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開車去接你。」
「不用了。」星海一口婉拒,「我搭福郎的車回去就行了。」
「喔。」
「而且還有你姐也在。」多了這句話,幸郎心裡稍微平靜下來。星海知道,幸郎不太會應付他的姐姐,「所以不用特別跑來了。我會先去你家再回家裡……嘿,小太郎!聽到了嗎?」
小太郎掙脫幸郎的手,前腿趴上桌子試圖要往電腦螢幕裡的星海撲去,最後又被主人無奈地攔下來。
「光來,你剛洗完澡嗎?」幸郎緊盯著那還有點濕氣的頭髮和脖頸。
星海連忙到後面拿了毛巾擦拭,「對。剛結束體力訓練所以沖過澡……怎麼了?」
「你穿得有點太少。」幸郎笑得瞇起眼,露出他一向待人和善的微笑提醒道:「別感冒了,我只能幫小動物檢查。」
「沒事,我有在注意。」星海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跳下椅子多拿了一件帽T套上,又迅速跑回到到電腦前,扯了扯衣領,「跟長野比起來,東京我還覺得熱……現在這個時候你那裡下雪了吧?」
「是啊,這傢伙每次都去玩得髒兮兮的。」說完,幸郎又彎下腰和小太郎玩了起來。
星海湊近螢幕,睜大那雙漂亮的眼睛和小太郎互看起來,「哈哈哈回去再陪你一起玩。」
幸郎噙著笑意微微移動視線,確定螢幕中在視訊的同時也有在進行錄影。
「光來對小太郎那麼好啊,那我呢?」幸郎搓揉著小太郎舒服的位置,聽著狗狗發出滿足的聲響,「也和我一起玩嗎?」
星海愣了一下,才環抱著雙臂揚起下顎看向鏡頭,笑道:「好啊,我奉陪。」
宮→宮,尼崎4℃
宮治看著已經在吧檯座位喝醉的雙胞胎兄弟。
和自己一樣的眼迷濛著,邊嘟嚷:「一個個、都在遠距離戀愛……」
「你連戀愛都沒有,就別想了。」
宮侑拿出剩下的力氣撐起身體瞪了店老闆一眼,「你不也是!還說我、」
咚地一聲,宮侑整個人趴在上頭睡著。宮治擦了擦手、從料理檯內出來,將自己的兄弟扶往店內後方的房間。拿了幾個椅墊當成枕頭讓他躺上,翻出了被子把人蓋實。
看對方邊說著無意義的話邊翻過身,那精心打理的頭髮順著動作垂下來、遮住了臉,宮治忍不住伸手替他撥開,好看清那與自己相仿,實則兄弟彼此都不覺得相同的臉龐。
「哈、」宮治笑出聲,但他不知道為何而笑,「真的,很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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