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森的班級今天的家政實習是烹飪。
黑板上寫著「咖哩」,在經過操作指示後,兩男兩女分組開始製作。都是高中生,咖哩並非太難的料理,卻非常適合小組烹煮,畢竟每個人的料理程度不一。
古森在流暢地處理過胡蘿蔔的皮後,拿起刀動手將蔬菜切成塊。
其他同學發出驚呼,湊過來道:「古森同學的動作很熟練欸,在家很常料理嗎?」
「偶爾而已,我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宿舍啊。」
對方才想起來古森是住校生,「下次我會去幫排球隊加油的。」
「欸?真的?謝謝你!」雖然他並不是很在意。
通常和古森說要來看比賽的人,多半最後都會被他們井闥山的王牌所吸引。受歡迎的體質是多少人都夢寐以求的,偏偏落在了最不想要的人身上。
做好準備後,小組成員開始動手調理。古森在咖哩滾煮後,拿起了大湯勺開始攪拌,不得不說這個循環的動作很療癒。他習慣作菜,從小在家,只有他的食物和其他人吃起來味道不一樣。
「古森!我試吃一口!」另一個男同學拿了湯匙擠過來。古森弄了一匙給對方,吹了幾下、放進嘴裡,男同學皺起眉頭問:「這個調味會不會太淡了?」
其他成員也上前試了味道,「濃一點比較好吧?」
「我家會加咖啡粉喔。」
「我老媽煮的會放巧克力!」
其中一個組員接過古森手中的勺子,然後拿起調味料,一邊嘗試味道一邊增添新的粉末,古森只得站在旁邊看著那鍋咖哩邊緣滾起的泡沫。
「古森你吃那樣就夠了嗎?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用了,這樣就行了。」啊,完蛋,他今天這樣鹽分攝取過多。
結束烹飪課程,古森回到教室拼命灌了水,試圖要代謝掉身體裡多餘的鹽分。大約是從五歲開始,他的飲食就和家裡的姊妹不一樣。其他人是炒青菜,而自己的就是水煮或者無佐醬的沙拉,嘴裡幾乎沒有太多餘的味道。
原因無他,都是為了佐久早。
從小陪伴他的故事,不是王子公主或者勇士冒險,而是吸血鬼的傳說。古森的父母在他升上小學時,才告訴他的身分。
「元也,你是一個人類。」
「喔。」大家都是人類啊?這又是什麼老爸的冷笑話嗎?
「但你佐久早阿姨不是。」
「欸?」佐久早阿姨,是爸爸的妹妹。古森將視線看向自己的父親。
「我也是人類。」父親難得表情嚴肅地盯著自己,解釋道:「只有你阿姨她遺傳到而已……喂!表情太過失望了吧?臭小子!」
古森的父親告訴他,阿姨生的前兩個小孩也都沒有遺傳,本以為可以放心生下第三個孩子,卻在最近發現那個小孩繼承了「那個血統」。
「什麼血統?」
古森隔天到學校,好不容易等到放學立刻揹著書包跑到自己表弟的班級門口等著。他一直知道他們是讀同一間小學、就在隔壁班,在走廊上偶爾會遇到卻始終沒有互動、交談。
「欸!聖臣!我們一起去玩吧!」
佐久早沒有反對,古森邊拉著他往自己最近開始上課的排球教室去。
對於自己有一個非人類的吸血鬼表弟,小古森感到興奮,尤其是被家裡命令必須嚴守秘密。心中懷有這個巨大秘密的古森,他有把握自己能藏得很好不讓任何人知道。而這個秘密,就一直陪伴他長大,直到現在。
今天沒有社團練習,古森一個人回到宿舍。兩人一間,只有他和佐久早住在一起。對方還沒回來,大概是班上的事情還沒完成。
古森想起今天的烹飪課。
他不只擅長料理,同時也擅長作為一個食材。
先是去皮。
古森脫下針織背心、解開襯衫整排的鈕扣,扯掉西裝褲的皮帶,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脫剝除。他瞥了浴室內的鏡子,裡頭的自己透出健康的膚色。
接著是洗淨。
裸足踩上冰涼的磁磚,他扭開開關,感受熱水拍打在自己身上,熟練地刷洗肌膚的每一寸。拿起毛巾擦乾後,推開浴室門,就看見佐久早正坐在書桌前。
唔,這傢伙出現都沒有聲音。
古森只套上睡褲,上半身赤裸著來到佐久早的面前。十多年來,他已經養成這樣進食的習慣。一開始佐久早吸血的時候,抓不住訣竅,還把他小時候最喜歡的上衣噴得到處都是血。為了這件事,自己生了一段時間的氣。
坐上佐久早的大腿,偏頭、朝對方露出脖頸,古森屏息等待。他知道對方的獠牙正在生長,而等待尖銳戳刺進入體內的一瞬,不知何時從痛苦變成了一股甜蜜的刺激。牙尖破入皮膚的疼痛讓古森發出呼叫,佐久早埋在頸間,吸吮著他的血液。
喝血時注入的神經毒讓古森的身體微微發顫,佐久早似乎察覺到了,攬住古森的腰、緩緩地以指磨蹭,嘗試為他化解掉那股不適。
當獠牙退出後,佐久早突然對今天的晚餐評價:「味道有點奇怪、」
「對不起啦,聖臣。班上今天有烹飪課、」
古森還記得,剛升上國中的自己,在某個不用訓練的日子丟開了佐久早。
他受夠了自己只是對方的「行動食物」。
於是和當時的朋友一起到速食店,放縱吃了一大份的漢堡和炸雞。當晚佐久早進食的時候,只是輕吸上一口,就拔出牙齒、臉色發青,連續嘔吐了好幾日。
他嚇壞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站在床邊,古森看著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的佐久早。
除了歉意,同時,他的內心閃過一絲喜悅。
「元也。」母親從小就反覆地提醒他:「你要保護好聖臣喔。」
古森伸手輕撫開始癒合的傷痕,希望這個痕跡一直都不要消失。他在那日明白,自己只專屬於佐久早,只有自己能成為他的食物。
為此,古森甘心為他養成一套飲食習慣。
「聖臣、」古森將唇貼在佐久早的,透過來的是熟悉的冰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進食完的佐久早總會滿足自己任何的要求,不論如何過分。即使第一次親吻的時候,佐久早也只是稍稍露出驚訝的眼神,隨即與自己深吻。古森從對方的口腔裡嚐到了鮮血的氣味,對著表弟不解的眼神笑出聲來。這很不可思議,明明是那麼愛乾淨的人。對於佐久早的縱容,滿足了古森心底異樣的占有。
是因為自己食物?還是因為其他的?沒有答案。
聖臣,沒關係的。繼續,偏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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